6月7日,家長在拉薩中學考點外等候。新華社圖
家族群里跳出一張圖片,是大侄子、小侄子和我弟在學校教學樓門口的合影,旁邊是桶、臉盆、席子、衣架及被褥。很顯然,大侄子完成了三年的高中生涯,即將奔赴他的下一段人生旅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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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相片的是我弟媳,當然也是她拍的,我公開說了一句,“你也一起拍一張”。弟媳沒有即刻回復我,我忍不住電話她,執意讓她拍,她才勉強同意。我認為,這件事“頂頂重要”。平心而論,大侄子從幼兒園到小學、初中、高中,家族里最最辛苦的人,一定是弟媳。
十五年前,弟弟帶弟媳去廣西南寧打工,大侄子那會兒才兩歲,弟弟剛創業,經常需要外出拉生意,幾天不在家是常有的事,照顧侄子的事全落在弟媳身上。不知是因為水土不服,還是別的原因,侄子三天兩頭得請假去醫院,基本上都得弟媳操心勞心。那時候,她自己也就20出頭,說很有育兒經驗,說心理很強大,那是吹噓。
八年前,弟弟的生意轉戰呼和浩特,大侄子也跟著過去讀書。但教材不同,教法也有所差別,弟媳基本上每晚都需要給侄子過一遍白天的課程,同時意味著她白天需要花不少時間進行備課。加之小侄子出生,每天都是一拖二,一天下來,身心俱疲。
六年前,考慮到家鄉(湖北黃岡)的教學質量相對好,弟弟與弟媳商議決定,讓兩個孩子回老家念書,弟媳回家,在縣城租房,做專職“陪讀媽媽”。
兩個孩子的飲食起居等方方面面都得靠弟媳的兩雙手。湖北的學校普遍抓得嚴,學生們通常被要求早上六點半進教室早讀,走讀生們就得六點起床,弟媳就得五點半甚至更早起來準備早餐。湖北冬天的五點半,大家可以想象,漆黑一片,寒氣逼人。
待到大侄子念初中及高中,小侄子也開始讀小學,各有各的困擾。大侄子大了,回家難免偷玩手機,成績難免不穩定,這時候內心焦慮、忍不住嘮叨的,還是弟媳。尤其高考前的節骨眼上,做習慣性嘮叨“惡人”的只能是弟媳。
至于在呼市的我弟、在廣州的我,只能“干著急”,偶爾打個電話,發個視頻,但誰都清楚實際效用很有限。道理很簡單,與叛逆期的年輕人打交道,得一起常住,得語重心長,不然很難走進他們的內心,很難解決現實問題。
小侄子因生性內向,不喜社交,為了改變這一點,弟媳帶他去各種公開場合進行鍛煉,給他提供各種交友機會,煞費苦心。更加不用說,一年近三百天的各種上學與放學的接送,及平日里各種補習的接送。
伺候好兩位“小鎮做題家”,絕非易事。弟媳這十七年受了多少累,吃了多少苦,受了多少委屈,哭了多少次,只有她自己清楚。
弟媳的經歷絕非個案,高考制度框架下,“高考改變命運”“望子成龍”“望女成鳳”等觀念依然不過時,尤其是對于廣大農村學子而言。越來越多的農村家長開始重視陪伴與教育子女,期待子女通過高考跳出農門并有良好的發展預期。
由于社會分工的性別差異,男性多以外出務工為主,女性被迫選擇留守家鄉做“陪讀媽媽”,負責照顧孩子的日常起居。她們不僅要忍受夫妻分居之苦,還得每天面對學習壓力大和處于叛逆期的孩子,想辦法積極應對各種突發狀況。長時間陪伴,一定給媽媽們的身體、心情及心態帶來極大挑戰。
我一直覺得“陪讀媽媽”是世上最難工種,也是最特別的工種,她們沒有工資,付出的勞動得不到一些人的認可,有人甚至覺得她們就是不工作的家庭主婦,但她們的態度跟行動從來都是任勞任怨。
所以,我想對那些剛剛走出高考考場的學子們說一句:抱抱你們的媽媽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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